第三十四章 乳房上的功勋章-《我是我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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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大下巴你哭个球呀,你以为出声的都叫音乐呀。”汪百团眨巴着他那只剩下的好眼说罗曲直。

    “你要再哭就不欢迎你到我家来了。”高东风鄙视地看了一眼罗曲直,为汪百团帮腔。

    “谁家?”汪百团拿一只眼横高东风。

    “抄错了,”高东风低头埋怨汪大庆,“是‘请你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不是‘请你干一干,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我知道。”罗曲直痛不欲生地蜷在那儿,怨恨地说。

    “没有什么瞧得起。没有什么谁。”汪百团用那只好眼睛认真地看着罗曲直,十分严肃地说,“但是我要说一句,罗大下巴,你真的很愚蠢。”

    在这方面,与命运顽强抗争方面,汪百团永远不肯服输。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打架非常狠,出手凶悍,到处惹事生非,风要挡了道他都会咬风一口,是个谁都害怕的狠角儿。他就像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混蛋,不管别人在背后怎么叫他“卡西莫多”,他都会昂首挺胸地在大马路上行走,不给任何车辆让路,让人瞠目结舌。

    汪百团怂恿乌力天扬和他一起去偷基地的被服仓库,乌力天扬不用费劲,在外面放风,他进去。那些东西都是崭新的,可以卖个好价。要不然他们就开个镖局,专招从战场上回来的复员军人,他们可以做一些护送贩毒分子的生意,没准儿能挣大钱。

    “你可以给猫扎两针,让她掉点儿膘。她都快成一个肥婆了。”汪百团向乌力天扬建议。

    “我是人民公安,不能贩毒。”乌力天扬提醒汪百团,“再说,猫不胖,没有膘掉。”

    “人民公安怎么了?人民公安就长三个鸟呀?”汪百团对乌力天扬心生怒气,好像乌力天扬是刚入团的青年,天都黑了,还在背诵举手宣誓的那些词儿,“其实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是虱子变的?”

    “好吧,”乌力天扬不和汪百团斗气。汪百团蹲大牢的时间比他们中间任何人懂事的时间都要长,没有人有资格和他斗气,“可你怎么知道,虱子它们不举手宣誓?”

    “你他妈少摆谱儿。”汪百团点评乌力天扬,“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谱儿大得厉害。不就是上了一趟战场吗?那种鬼哭狼嚎的地方,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杀过人。我比你还先放枪呢。我在沙洋到处找那支左轮,我是没找到,要找到你试试,比你厉害一百倍。你要不想干,就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快尿裤子了,让她把你接回家去。”

    乌力天扬没有理汪百团的茬儿。他已经告诉自己,绝不回过头去,绝不回到过去,那就是说,过去的一切他都不要。如果多年前他没有在汪百团打出那发子弹之前阻止住汪百团,现在他得阻止。他要阻止不住,就不是子弹的错,不是左轮枪的错,是他的错。他不会再让生活干掉任何人。

    高东风到处抄爱情诗,对希特勒的《我的奋斗》和贺拉斯的《诗艺》崇拜得五体投地。高东风在钢花文学社里已经是个人物了,他在《武钢文艺》上发了好几首诗歌,还在晚报上发表过大量的“思想火花”,他告诉乌力天扬,那叫散文诗。

    高东风从来不把抄来的爱情诗拿给汪大庆看。不,你看不懂。他这么对汪大庆说。这可惹怒了汪大庆。汪大庆喊,高东风,你少给我来这个,我要把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我哥,我要告诉他,你骂他是变态狂,你还说他是葛朗台。汪大庆这么说,当然没有真的去告诉汪百团,她只是说说而已,因为高东风会悲痛欲绝地走到摇篮边,弯下身子,把他们的儿子抱起来,像一个将要走向刑场的**员,用阴郁而深情的目光看着怀里的儿子,就像是在和儿子诀别。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汪大庆立刻就老实了,什么话也不敢说。在高东风不依不饶,一定要汪大庆兑现她的话,大义凛然拉着她去见汪百团的时候,她会反过来乞求他别去。

    “不去也行,把裤子脱了,躺到地上去。”高东风命令汪大庆。他就在地上干她。他要她喊。他要她用自由主义的、人文精神的、抒情式的标准普通话大声说,她是高干的姑娘,“我操你高干的姑娘!我操你爹!”高东风的所有高氵朝都是在那种时候到来的。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出身比出生重要。”高东风认真地和乌力天扬讨论问题,“生在一个司令员的家里和生在一个为司令员开车的司机家里就是不一样。我从小就在想这个问题,给你当跟屁虫的时候就想这个问题,可一直没有想通。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把我自己生出来,这不是我的错,不该我来负责。但我要再这么生我儿子,那就是我的错。”

    趁着汪百团上楼去拿东西的时候,高东风告诉乌力天扬,他根本不爱汪大庆,她被邱义群搞过,又被简明了搞过,是个地地道道的傻大姐和破货。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睛湿润,像一头受伤的狼似的咻咻喘息。

    “我就是想把她搞到手,看看搞一个高干的女儿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搞别人家里的女儿不一样。你不知道汪大庆有多么糟糕,我搞她的时候她老是大叫,叫得人心慌,好像我要杀她。我有必要杀她吗?我有洁癖,害怕沾上别人的血。可这有什么关系?我的儿子就是汪大庆的儿子,汪大庆的儿子就是汪道坤的孙子。哈,我的儿子生在一个高干家里,这是不是有点儿毛骨悚然?我看这没有什么区别。你说呢,人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这个区别就是人们一直在撒谎,说自己愿意为美好的事物而死,比如祖国,还有尊严什么的。”罗曲直过来,挤开高东风,对乌力天扬说,“可是,这不是混账话吗?美好的东西,它们只能诱惑人们,让人们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哥白尼根本没有被教庭赦免的贰路,他只能用找死的办法把自己弄死,这就是我发现的真理。”

    只要他们扎在一堆,就会云遮雾罩地瞎侃一通。没有人关心白天和黑夜的事,没有人关心屋外是不是在下雨,每个人都很自恋,都觉得别人出了问题,要靠自己去拯救。他们把自己搞得很颓废,而且没有责任感,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仇恨,尽可能地像五四时期到处为自己寻找解脱之路的文艺青年。

    有时候,乌力天扬觉得自己是不是走得太远,有点儿力不从心。可他不知道怎么回到原处,重新出发,或者不走,或者干脆往回走。但那显然不行。他必须努力地往前走,寻找新的生活。他有一种让人心酸的强烈愿望,那就是他一定得把自己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明白的那种……新人。

    他们很快和走自学成才之路的昆文艺们拉开了距离。昆文艺的女朋友们嘲笑猫和一群脏猪在一起鬼混。猫这个时候显示出她了不起的一面。她冲女朋友们说,你们以为呢?你们不过是跟猪的大便在一起,你们是不是要生下大便的孩子?

    猫的了不起导致了一场恶性斗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双方都很默契,没有使用和人肉无关的东西,结果是省委子弟兰世强和市委子弟吕长江双双被废掉,乌力天扬被驱逐出昆文艺的高尚圈子,滚回到脏猪应该待的地方。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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